＜任意門＞下（完）【相二】
有姑娘說要吐出來，我就吐出來了（嘔（不對
其實這篇大概暑假時完結的，但因為是收錄在本子裡的，所以原先預訂是等本子通販完再發上網路，想說可能會讓收到的書的人多一些驚喜感。（沒有
這樣我在lft就沒有欠文了吧（>///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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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時二宮覺得他談這段戀愛也說不上損失。
他就和一般的人一樣，有時見得到戀人，有時戀人太忙就總有見不到的時候，相葉來陪他往往也一夜半天，把所有工作之外的時間濃縮在一起，穿越那扇很多個明天後的門而來，真要說起來，比大多數的人在婚姻或愛情中更盡心也說不定。
但他偶爾心裡還是有點憋屈，他沒有任性向戀人行使「隨時出現」的權利，就算心裡浮現想耍小性子的情懷，或寂寞到心都要被黑洞吞噬的時候，他都不能打個電話就找到那個能為他止住寂寞的人。
不能預測相葉何時會來，沒有想膩在一起多久就多久的權利，無論他們怎麼努力，相葉都不是他想見就能見的人。
所以更小心、更仔細地，維護這得來不易的關係。他有時會想，也許哪天一個意外、時空儀器的操作一個不小心，他就永遠再也見不到相葉。
每一次的相見，都是真正的最後一次，相葉大概也是這麼想的。
所以從兩人開始有肌膚之親起，每一次見面都免不了磨磨蹭蹭的，他覺得他腰臀間隱隱的痠軟大概從那之後就沒有停過。
也許眼前的這個相葉，在「屬於他的明天」裡會見到另一個時空中的二宮；而他「昨天」見到的二宮，也不是存在於此的同一個二宮。假若這一刻，時空機器壞了，在這個時點過去的相葉，仍然有機會見到與他聯結的這條時空線裡的很多個二宮。可對於存在此時此刻的二宮而言，眼前的相葉卻一直都是他唯一的相葉。
眼前的相葉，不知道過去曾見過「幾個版本」的二宮呢？再度回想起年少輕狂時為了情事而鬧彆扭的事，如今的他卻發現這樣纏綿的不滿從未真正散去過，每回想到這樣的事，他就很想向相葉發一兩句牢騷，把頭狠狠埋進那樣的胸懷中用力磨蹭。
「まあくん感覺都沒有老，可我轉眼就是大叔啦。」二宮朝鏡子裡拉拉三十有五的臉皮，除了眼角添了些俏皮的細紋外，容貌依舊是個少年模樣，童顏熟男一個。
「我認識カズ時，就是個大叔了，カズ都沒嫌棄我了，何況是現在？而且我真看不出來你和高中剛畢業有什麼差別。」相葉抱著他笑，鼻尖蹭他後頸，沙啞悶甜的聲音都低低訴到了斑駁紅痕的皮膚上。
「你在說我幼稚嗎？還有誰在說嫌棄的事了，你敢？」
「當然不敢……我當然知你不在意。但我要說的是，不管是哪個時空來的相葉雅紀，都絕不會讓カズ因為年差的事感到無助喔。」
「誰在和你說年差的事了，比你老我求之不得呢！你什麼都得聽我的。」
話是這樣說，但二宮真覺得自己的腰最近是越來越禁不起相葉折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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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葉年輕的時候，初初接觸時空儀，並遇上二宮的那一年，他遇過一次約莫五十歲左右的二宮，點綴著幾縷白髮的童顏大叔，靜靜側躺在沙發上，一樣短短的漢堡手握著遊戲桿睡著了，他為他蓋上毯子，摸摸二宮的臉，看了二宮很久後，又靜靜離去。
那時不過快三十的他，還不算經歷過多少日子，卻已經從那樣的沉穩中感受到歲月恒亙的靜好與安心，他想，他一定能守護著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，不論有沒有碰上意外，相聚的時間再短，都是他相葉雅紀心中的一輩子。
沒有人比研究時空學的他更能感受到時間的變動與無常，但從第一次見面起，就想要留下相葉，希望他能許諾一直存在的那個小小的人，卻是他隨著學問的漂泊中永遠的定錨。
那樣沉睡著地二宮身邊有張他們兩人的合照，二宮的長相讓他一向難分年華，約莫是四十多歲的他摟緊二宮笑得非常開心。
原來他也可以在虛無的存在之間被守在一個人心底那麼久，原來他不會因為穿梭於時空間，就被短暫的停留給遠遠拋下、給遺忘，真好，真好。
回到他的時空後，他努力革新他們組內創造出的儀器，讓此刻的他，應該說，某一個時空區段中的他，只能回到屬於二宮一生中的某個時間區段。
四十歲的他不會碰到五十歲的二宮，三十五歲以前的他不會碰到四十歲以後的二宮，他想，他至少可以以這樣的方式，陪著二宮一起慢慢變老。
如今他四十七歲，他的手靜靜握著六十八歲的二宮，那樣可愛又肉質的手沒有出現太多皺摺，眼角眉間也依舊泛著頑皮與精靈一般的甜美。
可愛是一個人的氣質、一個人的心，他的二宮就算是如今的模樣，他依稀能看見那個不敢爬起來上廁所的小男孩。
二宮躺在病床上，微微撐起白皙眼皮，那樣靈動的眼角多了幾顆斑，正轉著眼珠瞅他，儘管已不如年輕時那般咕碌碌地快了。
「まあくん不累嗎？別一直看著我，又不是年輕的時候了，我現在也是個只會睡覺的老人了。」二宮又笑起來，這個人一向無法被預測，就算明亮地笑起來的時候，也像是登山時無意間拂過頰側的花，那麼美，卻不知花名。
不能、也本就不會被人輕易認清。
「一點都不累，能看著你多久我就想要看多久，雖然我也老了，但カズ是永遠看不膩的喔！」
他用力點頭，臉頰輕輕磨蹭カズ的手心。
「まあくん哪裡有老，我看まあくん現在也才三十幾的模樣，和我記憶裡一模一樣。」
二宮嘟起嘴，似是在向他撒嬌，他按了個鍵立起病床，溫柔擁住二宮，不論幾歲，他都要毫不客氣的收下二宮對他的依賴。
「我也已經四十七了呢，カズ。」他在二宮耳邊輕聲低訴。
「那就是我吃嫩草嘍，還是大片的嫩草呢！」
二宮又像鈴鐺一般的笑了起來。
「你什麼都要聽我的！」
「好、聽你的。」
他也低聲的笑，沙沙地，如走音的大提琴，卻依舊入耳入心。
「那你聽我說，你……不要怕孤單寂寞，雖然我最討厭你去找別的カズ了，但是，如果眼前的我不在了，其他的我……一定會好好陪伴まあくん。」
「想一直陪著まあくん喔，這樣就可以，一直陪在你身邊了。」
「因為，我們一直比別人相聚的更少嘛。」
相葉輕易讀懂二宮無聲的言。
他皺起了眼角的所有摺子，給了懷中的二宮一個不能再更大的笑容。
「不、」相葉搖頭，「如果カズ現在在我眼前閉上眼睛，從此刻起，我就再也不回到過去。」
他感覺懷中的二宮用力地震了一下那瘦小的身軀。
「就到此為止吧。」
「カズ一直，覺得自己只有眼前的我，但眼前的我卻可以看到過去、現在、未來，很多個不同的カズ，這樣很不公平對吧？因為我不能精準的前往某個時間點，就彷彿我擁有很多個カズ對吧？」
「但對我而言，不是這樣的喔……你眼前的我，只能在某個時空中找到唯一一個カズ，就算僅僅是幾秒前，但那確實已經是另一個時空的我，也只會找到屬於他的那個カズ，不管多久以前，你現在眼前所見的我，都只有過他眼前的那個カズ。」
「カズ，我現在懷中擁抱的你，是宇宙之中，僅屬於我的唯一，每個時空中的カズ，都是當下的那個我，此生此世的唯一。」
「現在的這個我，不會再回到過去，カズ的一個個過去則會逐漸來到此刻，他們長大，直到現在的這一分這一毫秒……。」
「相葉雅紀，就真正地與你告別了，我最親愛的カズ。」
每一個カズ的消失，都伴隨著一個永不再回到過去，與你分別的我。
二宮已不再說話，過多的滿足都彌漫在空氣裡……。
「你明白嗎，無論如何，你都是我的唯一喔！」
他的人生，從遇見二宮開始，不長不短地過了十九年，但他卻如此幸運地，能陪二宮度過他的一輩子。直到他最愛的人，在他懷中，靜止了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