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絮池塘淡淡風

〈若有一朝〉【相二】

靛藍的毛線帽 ,深紅的圍巾 ,你把自己包在層層衣物裡 ,冰冷的空氣環繞杏仁型,卻在深冬裡染滿笑意的深邃眼睛。 
 
怕冷的那個人縮的很 ,比平日更像皺成一團的小型玩具。 
 
克什米爾的圍巾在你的旨意下繞上那人脖頸 ,你在意他的顫抖 ,至於他小聲的抱怨在你眼裡數十年一日只是調劑 。 
 
AB型的你率先站到店門口窺探暗下來的日色 ,A型的他仍兀自在一二步開外的室內折騰 ,需要時間理順被你隨興繞起的羊絨尾綴。 
 
細雪撲面 ,著名的毛料店前後人聲鼎沸,你把手往身後記憶中他的方向一伸 ,喊了聲かず。 
 
手抵住了某個人 ,你一回頭 ,卻不是他 。 
 
年輕的孩子不好意思朝你笑笑 ,匆匆走過 ,你一時間被陌生人影花了眼 ,微一愕然 ,半掩藏在衣帽下的表情尷尬不已。 
 
忽的一隻和擁有者身型相匹的短小手掌竄進你手心裡 ,一把握住你 。低著頭的人壓在帽底下的耳朵通紅 ,低聲促你:「走了。」 
 
你一笑 ,用力牽起那隻手那個人 ,緊貼彼此臂膀走出門外 。 
 
不遠處 ,你聽到年輕孩子不算壓抑的談笑:「欸妳有看到嗎 ,那兩個老爺爺超可愛 ,前面那個等在門前叫了一聲後面那個的名字 ,往後就要牽後面那個的手……結果不小心被我擋住了……可是他們……。」 
 
你往旁一看 ,身邊這年少時總被人以各式各樣的稱詞誇讚有多可愛 ,幾乎可以說是對這兩個字免疫的人,現在卻是所有寒風中可見的地方都燒得紅透 。 
 
如此情景惹得你心下一悸,把人拉進某個大型裝飾物後 ,趁著夜色低頭,一攬那人後頸。 
 
覆住那人面龐肩脖的暖意墜落 ,徒留你蜻蜓點水的一吻再吻 。 
 
「你這人怎麼能這樣……大街上的、而且我們………。」 
 
他總是這樣含著你的唇小聲抱怨 ,卻拿你沒辦法。 
 
「かず連眼皮都紅了……。」 
 
「唔…我已經不是 …能再被說可愛的二宮和也了啊、所以……。」 
 
「我覺得我的かず,比二宮和也更可愛 。」 
 
其實你也沒做什麼 ,只是朝著他笑 ,以指尖描繪那不復少年的眉目 。 
 

 
若有一朝 ,我們再看不見半分年少 ,光華埋汰,綺年玉貌皆已蹣跚。 
 
若有一朝 ,我們走在熙來攘往的大街 ,我的生日 ,萬燈依舊花火照面 ,然而你再不是你 ,我再不是我 。 
 
可千萬人之中 ,只要你還願意站在我身後 。 
 
若有今朝 。 
 
我定在所有目光之下,找到你的手,牽起你走過剩下的闌珊。 
 
僅僅 。 
 
我屬於你 ,你屬於我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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